二十一世纪前20年,我们见证了抗HER2治疗时代的嬗变,从曲妥珠单抗开启乳腺癌靶向治疗纪元,到CLEOPATRA研究奠定双靶治疗的新标准,再到T-DM1点燃抗体偶联药物(ADC)喷薄的创新力。
编者按:二十一世纪前20年,我们见证了抗HER2治疗时代的嬗变,从曲妥珠单抗开启乳腺癌靶向治疗纪元,到CLEOPATRA研究奠定双靶治疗的新标准,再到T-DM1点燃抗体偶联药物(ADC)喷薄的创新力。抗HER2治疗的每一次升级换代,都点燃更多乳腺癌的治愈希望。“铭·刻”将与大家回顾这条通往治愈之路上的每一个脚印,见证每一个抗HER2治疗的里程碑。本期采访中,我们邀请了中国科学院大学附属肿瘤医院(浙江省肿瘤医院)王晓稼教授,一起分享他的“抗HER2经历、愈她之路”。
肿瘤瞭望:作为CLEOPATRA研究的5个中国PI之一,能否分享一下您参与这项研究的感想?
王晓稼教授:曲妥珠单抗自2002年在中国上市以来,就受到医生和患者的一致肯定。即使当时曲妥珠单抗的费用较高、可及性尚不充分,但它仍然使众多晚期HER2阳性乳腺癌患者的生存得到延长。对于转移性乳腺癌患者,我们需要有良好药物来改善生存。CLEOPATRA研究是双靶治疗的开端,也是帕妥珠单抗逆风翻盘的关键,该研究奠定了曲帕双靶的晚期一线治疗地位,开启了乳腺癌双靶治疗的新时代,是乳腺癌抗HER2治疗研究历程中的里程碑式研究。与此同时,也有更多药物相继上市(如各类小分子TKI、抗体偶联药物),但目前曲帕双靶仍是晚期一线治疗的标准。
CLEOPATRA研究表明,双靶治疗时患者的生存可能会更好。并且此前已有数据表明靶向治疗的优越性,因而当时很多患者想加入这项研究,浙江省肿瘤医院是这项全球多中心研究的5个中国参与中心之一。我们非常理解,也希望这样的药物给更多的患者带来生存改善。随后开展的中国桥接研究也验证了CLEOPATRA研究结果。在临床实践中,我们也看到了过去被认为预后极差的HER2阳性晚期乳腺癌在双靶治疗下能够获得5年长期生存,可以说双靶治疗为患者带来了治疗甚至治愈的希望。
肿瘤瞭望:您和徐兵河院士等专家进一步领导了中国桥接PUFFIN研究,能否分享一下参与这项研究的体会?
王晓稼教授:由于单靶药物赫赛汀的良好疗效,PUFFIN研究也得到了患者的支持,当时很多患者希望加入到该项研究。所以我们中心也获得了非常多的研究数据,2019年我代表徐院士和研究团队,在ASCO介绍PUFFIN研究以及CLEOPATRA研究的生存数据,可以看到双靶治疗后患者获得良好的生存获益。PUFFIN研究作为CLEOPATRA的桥接研究,验证了双靶治疗在中国人群中的有效性和安全性。
△2019年,王晓稼教授在ASCO大会现场
肿瘤瞭望:第一代ADC药物T-DM1的问世及相关临床试验,为后续的新型ADC药物奠定了怎样的基础?
王晓稼教授:EMILIA研究奠定了T-DM1的晚期二线治疗地位,开启了ADC时代,其中国桥接研究ELAINA也验证了T-DM1在中国人群中的有效性与安全性。在T-DM1问世前,拉帕替尼作为一线治疗进展后二线的标准治疗。与赫赛汀相比,拉帕替尼二线治疗确实有它的优势。但是T-DM1药物出现后,EMILIA研究比较了T-DM1治疗和拉帕替尼联合卡培他滨治疗方案。相比之下,T-DM1治疗组患者PFS改善非常明显,从6.4个月延长到9.6个月,延长了接近50%,在当时能够达到这样的PFS非常不易。
该研究结果也改变了我们的认识和实践。我们看到在抗HER2治疗进展后,还有其他更多的药物可以在后线治疗中挽救患者的生命。我们也看到曲帕双靶一线治疗的PFS和OS都非常长,若发生进展我们也有替代药物进行治疗,这也开启了ADC药物的新纪元。T-DM1作为靶向药物改变了传统治疗思维,现在也涌现出很多新的ADC药物。这类药物由于靶点、连接子和载荷药物不同,它们的疗效和副反应也各不相同。刚开始使用时我们比较担心像血小板减少这样的副反应,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管理的完善,不可恢复的血小板减少症很少发生,并且通过剂量的调整和后续管理工作,患者都可以耐受这样的治疗。因此,T-DM1这类药物的安全性其实是非常不错的。我希望有更好的ADC药物能面世,让患者在后续治疗中能够得到生存和生活质量的双重获益。
肿瘤瞭望:在乳腺癌抗HER2治疗发展的这20年间,中国乳腺学科经历了从跟跑、并跑到领跑的过程,您对这类患者的治疗变化有怎样的感触?
王晓稼教授:从2002年上市到2022年的今天,赫赛汀在中国已经度过了整整二十年。这二十年伴随着乳腺癌分子分型的发展,出现了众多的乳腺癌亚型。最初患者如果得知自己为HER2阳性,会由于生存希望较小而非常沮丧。但随着抗HER2治疗的发展,这类患者的生存逐渐改善并得到延长。我们在CLEOPATRA研究中看到,曲帕双靶治疗的晚期患者8~10年生存率也能接近40%。
这些发展改变了我们对晚期肿瘤的认知。因为一般癌症生存都是用5年生存表示;既然这类复发高风险患者能够用10年生存来衡量,说明该亚型已经改变原有特性而成为能够获得救治甚至治愈(成为慢性疾病)的亚型。所以现在很多患者得知自己为HER2阳性后并不恐惧,因为她知道HER2阳性也有希望经过治疗后获得长期生存。总的来讲,这二十年乳腺癌治疗突飞猛进,特别是不同亚型中都有相对应的治疗药物。现在三阴性乳腺癌也在逐渐变为可以获得救治的亚型。我希望今后会有更多更好的药物让乳腺癌患者得到生存期延长,甚至获得治愈。
肿瘤瞭望:对您个人来说,有没有一些关键性节点?您是如何从一名临床医生、临床研究者成长为一名PI、Leading PI的?对于整个行业未来的前景,您有怎样的期待?
王晓稼教授:和其他肿瘤相比,我们知道乳腺癌确实有很多药物涌现,而且有了比较清晰的分子分型,相应的抗肿瘤药物临床试验也特别多。我也是医院中临床试验最多的PI之一。从2005年医院成立临床研究机构以后,临床试验的数量陡增。我们希望通过合理管理临床试验让药物尽快上市,所以在入组时也尽量考虑到每一个研究,严格把握研究的质量控制。这类临床研究对我们患者、药企、医生团队都非常有帮助。特别是我们会开展一些以临床问题为导向的研究者发起研究(IIT),通过临床研究来解决实际临床问题。当然我们的IIT研究也有一些不错的成果,使我们可以在国际舞台上展示,比如壁报和大会报告等。整体来讲,我们中国学者和中国研究正在逐步走向世界。未来,希望我们能够向世界展示更多中国数据,发出我们的中国声音。
王晓稼教授
中国科学院大学附属肿瘤医院(浙江省肿瘤医院)
中国科学院大学肿瘤医院党委委员兼院长助理、科教部主任、乳腺内科主任,博士/博士生导师、主任医师
浙江省肿瘤智能诊断与分子技术重大疾病诊治技术研究中心副主任
国家卫健委合理用药专家组成员兼乳腺癌实践基地主任
国家肿瘤质控中心乳腺癌专委会成员
浙江省肿瘤诊治质控中心副主任兼乳腺癌专家委员会主委
CSCO乳腺癌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
中国抗癌协会乳腺癌专业委员会常委
浙江省抗癌协会肿瘤内科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、乳腺癌专业委员会候任主任委员
浙江省省免疫学会副理事长
浙江省转化医学学会副理事长兼精准医学分会会长